谢怀石
饮茶去。
 

《【喻黄】连城雨(1-2)》

食人花喻队x伪道长真问水黄少。是个坑。

章一·伪道

春日,微雨天。 

这时候街上行人冷清不少,但黄少天偏选了这么个时候守在路边。右手提剑,左手扶着一竿低垂的青幡,地上摆着一铜碗清水,底下镇着一沓符纸,经雨水一浸有点发皱。布置略显简陋,不过好歹看得出是个卦摊。 

这种天气里出门的,劳苦百姓少见,有那份闲情逸致赏春景的,十有八九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嗯,怎么说有钱人也要好宰一点。黄少天心里是这么计较的。 

“阴阳五行,十卦九灵!解灾祸消疾病,问姻缘卜前程!算命了算命了,不准不要钱!哎,我说这位兄台,算一卦吧?” 

瞧见驻足卦摊前这位一身素白直裾,并非城中纨绔们流行的锦衣华袍,黄少天心下不免有些失望,再一瞥广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眼前却又是一亮。 

今儿个要钓的,恐怕是条大鱼。“黄半仙”心思转得快,面上倒是不露分毫。 

来人原是垂目看这粗陋摊子,闻言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什么都能算?” 

“能能能!瞧公子年纪轻轻气宇不凡,是要问姻缘还是问前程啊?” 

那白衣青年摇摇头:“问灾劫。我近日有难,不知能否安然度过……你能算得出么?” 

“这个嘛……”黄少天纳闷了,哪有人上来就说自己有什么灾什么难的?不应该留给算命先生掐指一算,再糊弄句破财免灾趁机捞一把么?这展开的是不是有点快啊,不过人家都问了……那就顺着他意思说呗,“算八字这种寻常办法就不好使了,观手相的话兴许能解一二。” 

喻文州从容递上右手,却见黄少天将原本提着的剑反手插在墙根立好,搭过他的手托至眼前时,那剑柄还兀自轻颤着。 

白净纤长,指节分明,这人的手生得挺好看嘛……黄少天假作端详,脑内开始飞快组织说辞,嗯,就说星纹隐生黑气,欲消之必先破……诶?黑气?! 

黄少天眨眨眼再看这人的掌心,不是眼花,而是真有一缕黑气流窜其间,虽非极明显,但以他习剑之人的目力确实清晰可辨。难道这就是他自称有难的缘故? 

喻文州眼看这位算命先生执着他的手越看越是眉头紧皱,终于放开时才肃容对自己说:“流年不利啊这位公子,你的灾劫十分难破……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施。” 

“哦,那要怎么做才能破呢?” 

“你掌心萦黑气,此乃劫难缠身之征,须以我修道之人三魂五气兼心头血净化之。但此法极损修为……” 

喻文州一怔:“这……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了?” 
 
什么三魂五气的,反正你又看不见,流点血也不是白流,还能遮一遮黑气。至于效果嘛,可以保留到你回家洗手之前…… 

“我修道之人心无挂碍损些修为可助人消灾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我年岁尚小有大半的修为都是师父渡予我的,如此耗费实在是对不起他老人家对我的照顾……”黄少天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始一通胡诌。 

“这样啊,如真能化解,愿备薄礼以酬道长和令师尊。” 

“好吧……”很上道嘛!进展顺利得黄少天都不好再废话了,拔出墙角的剑,用碗中清水尽浇其上,在自己的小指上划了一道。十指连心,是谓心血。 

喻文州再度伸手去接,血滴渐渐盈于掌心覆过掌纹,似乎也将黑气一并给掩去了。 

“好了好了!以后公子你一定会逢凶化吉无忧无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其实我的意思就是没问题了所以你的礼金是不是……” 

喻文州歉然一笑,没有递上银两,却从袖中取出一柄桃花枝来:“出门仓促,忘带银两了。我在城中尚有事待办,道长他日得空时,可以此为凭,向城南二十里,沿石阶最高处寻鄙宅,届时一定重金相谢。” 

靠靠靠,这算怎么回事?黄少天这下忍不住面色微变了。先不论他到时认不认帐,城南二十里,有没有这个地方还不一定呢!看他神情倒还算诚恳,却是自然得一点尴尬都没有,好像出门不带钱这种事根本不算错…… 

看样子,说不定真是个随时有小厮跟班伺候着的少爷……不过为什么少爷你一个人出门时就被我赶上了呢?! 

“唉,”黄少天无奈地接过那枝桃花,“算了算了,改日再说吧。” 
 
 
两条街后,“跟班”终于出现。 

“那小子真会找来么?”徐景熙连忙问。 

“会的。”按理说,再过五天左右,他应该就没钱继续住客栈了。 

“他来了就会有转机吗?”实在是没看出这小子的特别之处啊! 

“试试看吧……”喻文州若有所思地回望来处,人还须再仔细观察观察,但那把剑,自己绝不会认错。 

剑庐所出,名剑冰雨。 
 

章二·遇妖

城中别后第四天,黄少天就找上门来了。

来时天色将暮,城南野林较白日里更显幽深,其间还真让他找见一道石阶,依山势蜿蜒向远,远处云缠雾绕,哪看得清有没有人家。

来都来了,姑且一寻。

 

“道长来了啊,先坐罢。”院内正是那日所见青年,笑着招呼他一声,手里冲茶动作没停,只是顺手递过一杯给他。

初见时的白衣换成了一身墨袍,春日里微风掠过衣角翻飞,因他身形瘦削显得有些空荡。桃花树下落英纷纷,花香里掺杂了悠悠茶香,一时间连眼前这人的温和笑意都有种难以言说的不真实感。黄少天一走神差点没接住那杯茶。

坐下之后没顾上喝茶先发问:“哎呀没想到这么冷清的地方真的有人住,等等话说回来怎么都没看到其他人呢,这么大的宅子总不会就你一个人住吧?!”

“不,其他人都在屋子里各忙各的——道长今日方至,想来这几天生意不错?”

“快别提了说起来都是泪啊,自从你那天走之后根本无人问津好吗,隔日好不容易来了一位要算时运给他算完又说我算得不够准!你说说算命这回事哪有不留余地说死了的啊那不是太假了吗?刚要跟他讲道理结果又来了位我估摸是他朋友吧,听完原委凶神恶煞地瞪了我一眼就拉着先前那位扬长而去了搞得欠钱的人是我一样……啊啊啊啊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要不是看他们有两个人我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呵呵,”喻文州一笑,“算命生意难做,道长不如跟我谈笔买卖。”

 

买卖?

一番交流过后,黄少天难得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继续道:“打架不是问题,但你确定这不是雇凶杀人或者代人送死之类的?我得先搞清对手是什么水平还有这件事到底什么性质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打输了是不是不给钱?” 

“水平暂时没法衡量,性质没你想得那么严重,点到为止的切磋而已,至于报酬,打输照给,赢了翻倍,长期包食宿。还有问题么?”

……似乎没什么挑剔的余地啊。

“就这样吧让我回去考虑一晚上再答复你。”黄少天说话间已经站起身,“其实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上次的钱你还没给吧?”

喻文州只是再度摊开手递给他看。

掌心没有银两,赫然是比先前更加浓重的黑气,几乎要从指尖漫溢出来。

“……?”黄少天突然觉得难以开口。

见他一脸无语,喻文州笑笑,朝掌心轻吹了一口气,纠缠的黑气倏地又散去了。

“……!”黄少天终于爆发了,跳脚道,“我靠我靠我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道士也不会算命所以之前一直是在逗我?你说我一没钱二没色呸呸呸我又不是大姑娘你到底图什么啊?变戏法唬人很好玩吗你今年几岁啊是不是太幼稚了一点啊喂!”

“没有逗你,我之前说的都是认真的。”喻文州也不恼,解释道,“还有,这不是戏法,这是咒术。”

“越说越玄了啊你以为你说我就会信吗咒术是个什么鬼这里会有这种设定吗!”

“咒术就是……”石案上早先冲的茶已然凉透,喻文州也站起身来,他比黄少天稍高一些,先前坐着不甚明显,现在却因身高差的缘故,一样沉静温和的语气里似乎平添了一些压迫感和信服力,“以灵魂为价,与鬼神交换的契约。”

你呢,愿不愿意与我为契?

 

回到客栈时已经入夜,卢瀚文居然还没睡,一手撑着头凑在烛灯旁翻着剑谱,头一点一点的打着呵欠。

“师兄你回来啦!”小家伙本来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听推门响又精神起来,噌地扑到黄少天身上,“有没有带糖葫芦给我呀~”

黄少天伸手揉了揉小卢的发顶心:“大晚上的吃什么糖葫芦小心牙被虫子咬,快给我睡觉去,明天醒来再给你买。”

“呃……好吧,”小卢困得直眨眼,但好奇心尚未满足,“师兄你怎么回来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救命你的话都快赶上我多了小祖宗,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你就知道了所以现在别问了成吗?睡觉睡觉睡觉!”

“诶明天要去什么地方?远不远?好不好玩?”

“……再这么多问题明天就不带你去了把你一个人扔在客栈!”

小卢受到会心一击,顶着一头呆毛悻悻地去睡了。

 

而黄少天破天荒地,一整晚都没睡着。

那枝桃花还摆在案头,几天过去,丝毫不见败相——绝不是假花,它甚至开得更艳香气愈浓,美得透出一股诡异之感来。

这也是咒术吗?

喻文州,他把名字告诉了自己,但也仅仅是个名字而已。至于这名字背后是怎样一个人,自己却全然无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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